褚直在屋里坐了一会儿才开始清洗头上的伤口,他也没叫人来帮忙,正在洗着,外头忽然传来一个怯怯的声音。
褚直一抬头看见秀妍站在门口,秀妍本来要跟他行礼的,见他头发湿着,脸上带着血迹,忘了下拜,失声道:“您是怎么了?”
褚直用帕子捂住伤处,淡淡道:“何事?”
秀妍听出褚直嫌她多事,低头福了一福:“郡主担心将军劳累,准备了饭菜请将军过去。”
褚直在书桌后面坐下,随手从高高堆着的战报上拿下一册:“军务繁忙,恕我不能陪郡主了。”
秀妍脸上并没有露出失望,转而道:“郡主初来乍到,想去街上添置些物品。”方才她走到前院,立即被阻拦了下来。
褚直眉毛不动,低头看手上的册子:“现在到处行兵打仗,青州城里也不安稳,你告诉郡主,叫她无事不必外出,缺什么东西交给王甲去办。”
秀妍无话可说,躬身退出门外。
秀妍把褚直的话转叙给明柔郡主,一瞬间,明柔郡主脸上的娇俏可爱都消失了,对秀妍道:“你是怎么办事的?这点小事都办不好?”
秀妍目露着急,却不敢辩驳,只用手指朝外指了指。
明柔郡主反应过来,此处只有她和秀妍两个人,义兄的人马还没到,难怪青州府的人敢这么怠慢她。
“你到底打探出来没有?”明柔郡主压低了嗓门。
“郡主,说也奇怪,奴婢问了好几个人,都说不知道将军的原配发妻在哪。奴婢琢磨着,就算那位不在这里,也不能一点消息都没有,这反倒古怪了。”秀妍说出自己的看法。
明柔郡主沉思了一会儿:“本郡主要亲自去看看。”
秀妍并没有多少惊讶,却担心道:“可是将军好似不喜我们到处走动。”
明柔郡主黑白分明的眼动了一下:“我还没有去见过公公,今日不去,岂不会被人笑话我不知礼数?”
明柔郡主决意从褚陶这里试试。当日褚直以有妻子为由拒不提亲,他不想让自己见到“那位”,可既然木已成舟,他再不愿,老国公也得认。
明柔郡主没想到碰了个软钉子,老国公不在,去兵营了。留话给明柔郡主在青州府就像在凤阳王府一样,褚直的发妻不在青州城内,褚直的一切就交给明柔郡主打理了。
竟然真的不在这里……明柔郡主失望之余又有些高兴,这样的话,就只有她一个在褚直身边了。
明柔郡主的一举一动都有人汇报给褚直,听说明柔终于消停了,褚直松了口气,他并不怕明柔闹事,他怕二娘知道。只要瞒过这段时间,他一定能想出解决的法子。
派去打探二娘消息的士兵也在傍晚的时候回来了,报告褚直顾二娘正在他岳父岳母家里,连同老太君都在,一家人围在院子里剥鹿皮呢。
褚直摸着自己的心口,在书房里熬了一晚,等第二天一早,天还黑着呢,他就拉了匹马出去,怕装的不像,先叫士兵给他开城门,重新骑着马入城,一直跑到小圆街。
二娘坐在对面的屋顶上,看他勒紧了马辔头,让马嘶鸣一声提醒屋里头的人外头有人来了。他跳下马后,等着开门的时间里从墙角抓了一把土,撒在自己肩膀上,让风尘仆仆看起来更加逼真。
但是没人给他开门。从燕京逃出来的时候,为了保护云和,二娘精简队伍,不懂武艺的都托付给谢如玉了。这小院子住的只有顾二娘一个人。
顾二娘原是晚上睡不着,坐在房顶上想心事,没想到心事还没想明白,就先看见他这一举一动了。
褚直“砰砰砰”捶了几下门,还不见人出来,他又着急又心里没底,趴在门缝上朝里面看了看,又叫了几声。
这几声没叫出顾二娘,隔壁院子却有人喊:“是直儿回来了吗?”
老太太从给他们做了邻居之后,就喜欢上做邻居这种感觉了,现在就住在他们隔壁。
褚直没叫出来二娘,反而惊动了老太太。听到老太太叫他,他也没动,隔着墙问老太太:“奶奶,是我,二娘呢?”
“你媳妇儿昨晚上跟我一块回来的啊,她没在屋?你先进来。”褚直只好先去了隔壁。
二娘悄无声息地从房顶上跃下,从院里开了门。
褚直在那边听到门栓一响,拔腿就往外跑,老太君急的在后面捶拐杖。
院门刚开了个缝儿,褚直就冲进来了。他原想着二娘看到他会很惊喜,会情不自禁地拥抱住他,二娘却什么动作也没有。
不对,他向前走了一步,她向后退了一步。
“我回来了。”褚直强调了一遍。
“哦,进屋吧。”二娘转身朝屋里走去。
两个人只隔着一小步的距离,褚直却感觉像竖了一道刮着冷风的透明冰墙。
方才的最后一瞬,二娘想清楚了,还是先听听褚直怎么说,如果他打算说的话;死刑犯还有申诉的机会呢。
但她对褚直的归来还怎么笑的出来?可她刚走一步,就猛然被人从后面抱住了。
“二娘……”褚直心慌至极,为这种生分。
温热的鼻息吹在颈窝上,从耳根子底下升起一阵热——这不过是习惯性生理反应罢了。她更想做的是把他摔开,不过不能打草惊蛇。
“怎么了?”她想装的热情一些,可还是没调整到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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