数天后,寿材店门庭若市,被挤得里三层外三层。
自上次的事情过后,马二蛋活着走出寿材店,在宣城引起了轰动。
加之马二蛋此人,是有名的大喇叭,走到哪儿,说到哪儿。
偏偏又口大,言语渲染下,更被传得神乎其神。
宣城正在闹瘟疫不假,已经死了很多人更不假。
故此,无论有什么大病小灾的,都跑来寿材店求心安。
甭管什么病,都是一个头往这里挤,所以就有了现在的局面。
“大家不要挤,都有。”
“请维持好秩序,都是免费的,不收钱!”
陈咸累得够呛,站在店门口特意架起的高台上,没有一刻得空的功夫。
高台下,庞达与小翠二人,正在派发黄符,并且诠释着说明书的工作。
“点着后冲水喝,记住,一定要一大碗,不能多,也不能少。”
“还有,别忘了,先喝尿。”
“童子尿哦……”
如此重复的话语,庞达不知道说了多少遍,只觉嗓子都要冒烟了。
“乡亲们,那是祛邪符,是无害的,你们放心就是了。”
“一定要烧干净再冲水,切记水一定要适量。”
陈咸也在不断重复着话语,忙碌了一上午,日头已经偏中。
他低头看了看庞达,又看了下一旁的小翠,心里有些莫名。
自打上次任灵灵跑出去后,就没来过寿材店。
可偏偏第二天,又把小翠派过来帮忙,如此作为,让陈咸摸不着头脑。
不过,好歹有个帮忙的,算是为两人分摊了很多重担。
现在已经持续三天时间,除了黄符外,童子尿也成了一种稀缺货。
甚至,有滑头的,把摊位都摆在了青楼门口。
就陈咸知道的,庞达这几天的喝水量和次数,就明显成倍增长。
“师叔,我嗓子快哑了,怎么人越来越多啊。”
陈咸也发现了不对劲,宣城不大。
算上下属的几个乡镇,所有的人口加起来十万人都不到。
可这三天以来,他们接待的人数,至少过万,这还都是成人。
“难道隔壁几个城镇的都来了?”陈咸猜测道。
这时,人群外围传来骚动,陈咸放眼看去,竟发现了几个熟人。
“让一让,县长和乡老们来了。”
“快让一让,别挤了……”
楼威努力拨开人流,维持秩序,生生开辟出一条通道来。
两队警察挤入这条通道,快速往两边收拢,将人群分成了两拨。
“陈先生大德,乃宣城之幸啊。”
远远的,领头的一个老者,抬手朝陈咸喊道。
这个人陈咸认识,乃是宣城的父母官,张县长。
他穿着一身黑色长袍,梳着大背头,油光可鉴。
在他身后,陆续跟着五六个上了年纪,走路都需人扶的糟老头子。
这些人,都是县里,或下面乡镇有名望的长者,基本都是一些本地大族的族老,算得上一方人物。
“陈先生高德啊,不但祛除瘟疫,还免费医治乡邻,老朽佩服。”
老者们纷纷高言高语,在陈咸耳边轰炸,反正话不要钱,多说无妨。
“不敢当,怎敢劳驾县长和诸位老者登门。”
“你们吩咐一声,陈咸定当亲自登门拜会,现在实在折煞小子了。”
“哈哈哈,陈先生客气了,我们应该来,应该的。”
张县长拉着陈咸的手,嘘寒问暖,细语温声,面上的关切之情,瞎子都能看得见,差不多快溢出来了。
当然,陈咸也不赖,对于一些场面话,他还是能说会道的。
很是自如,应付着眼下这些老头子们。
此外,他还在人堆里看到了任灵灵的身影。
没错,几天没露面的任灵灵露面了,连带着大病初愈的任老爷也见光了。
只是,看面情,任灵灵似乎没什么好心情。
逐一与县长和乡老们寒暄一阵子,任老爷则在后面带着任灵灵上前。
“陈先生,总算与你见面了。”任老爷抬手道。
“我任某在宣城也这么多年了,居然一直不知晓陈先生的存在,真是失敬。”
“陈先生其人,当真是潜龙。”
陈咸笑道:“任老爷客气了,陈咸平日里太过封闭,甚少出门。同各位长者一样,以后任老爷如果有用得着陈咸的地方,陈咸随叫随到。”
看着应对自如的陈咸,一旁正在维持秩序的楼威,则面如黑炭。
不曾想,陈咸转头的时候,眼角的余光,正看到他那副黑脸。
当即,心思活络的陈咸,眼中的笑意就浓盛了起来。
他走入张县长与诸位乡老的圈子,抱拳道:“诸位大人,小子陈咸有个小小的请求,不知当讲不当讲。”
张县长面情一怔:“陈先生,这有什么不能说的,你是宣城的恩人呐。”
闻言,陈咸顿了顿,道:“是这样的,此前有人举报我的寿材店,说是封建迷信的产物。经过这几天,我痛定思痛,感觉还是关了店铺比较好。”
张县长色变:“这可如何使得,宣城瘟疫刚有起色,这使不得啊,陈先生还请慎重考虑,这是事关宣城百姓生死的大问题啊。”
陈咸痛心疾首:“经过这三天的沉思,我发现,是我之前觉悟太低。”
“大总统三令五申,说要割掉旧时代的毒瘤,破除封建迷信的陋习。陈咸举双手赞同,这肯定是利国利民的好事,我定当带头做榜样。”
“使不得,万万使不得。法是死的,人是活的,万事都要讲究个变通。有利百姓的,才是好的。陈先生,当务之急,还是要以百姓为重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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