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古代社会, 男子出头的最好方式, 就是勤学苦读数年后,参加科举考试,谋求一个功名, 从此安享荣华, 封妻荫子。作为一个普通的男子, 董淳自然也随大流走上了这条道路。他今年十七岁,第一次参加发解试, 希望能拿得举人的功名, 然后欢欢喜喜地与青梅竹马的未婚妻成婚。
在发解试放榜当日, 张七星与母亲张太太在屋里绣花, 她的眼睛就没有从窗户上移开过,就像一只警觉的猫咪,时刻竖着耳朵关注着隔壁的动静。
张太太见她这个样子一面觉得好笑,一面又觉得太不稳重了。马上就是要嫁作人妇的人了,怎么可以如此毛毛躁躁。于是,她佯装不知, 还是如往常一般教导她针线。
“今天, 娘就教你旋针, 这可是重要的技法, 绣花啊, 绣叶子啊, 都要用到它, 你可得好好学, 知道吗?”
张七星头都没正过来,嘴里却应道:“是,娘,我记住了。”
张太太无奈:“你认真点!坐直了!”
张七星这才勉勉强强地转过身来,露出一副受教的模样。
张太太微微颔首,一手拿着绣棚,一手拿着针线开始给她示范:“先绣好第一针……第二针则要落到第一针的中间,第三针也是这样……你瞧,要落到第二针的中间……看明白了吗?”
她一抬头,正对上了一脸焦灼,正盯着窗外的女儿。
“张!七!星!”张太太愤怒的声音把她的小女儿吓了一跳。她像只受惊的雀鸟,从凳子上一跃而起,磕磕巴巴道,“娘,我听着呢,接、接针是吧,我学会了! ”
张太太默了默:“……你当然学会了,接针是上月学的,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我说话?”
张七星秀美的脸上满是窘迫:“当然听了,刚刚只是口误,口误,我真正想说的事,缠针,对,就是这个。”
张太太深吸一口气,刚刚开口说了一句:“你这个丫头!”
就被一阵响亮的锣鼓打断,母女俩同时急急起身,然后就听到了衙役响亮的声音:“快请董老爷出来,恭喜中举了!”
中举了!他终于成功了!张七星立时喜极而泣,抬脚就要去隔壁。张太太忙拉住她,脸上虽也是掩饰不住的笑意,嘴里却嗔怪道:“哪里有大姑娘抛头露面的道理,矜持点。”
“娘~~~”张七星跺脚道,“抛头露面又怎么了,现下早就不像当年了,天波府的女将军们还不是一样保家卫国,金殿听政。”
张太太不由笑出声来:“就你,还和女将军比?”
张七星道:“我怎么了,要不是您不准我去参加女兵,说不定,我也是个女将军了呢。”
张太太翻了个白眼:“就你这娇娇弱弱的样子,还去参加女兵,还没上战场就被累趴下了。再说了,培植花木多好,你又喜欢做这事儿。”
张七星还待再辩,张太太忙摸摸她的头道:“行了,娘知道你是挂念他,可他们家现在一定是人来人往的,你又生得单弱,万一进去被挤着了,岂不是反倒让他担心了。还不如在家好好绣绣嫁衣,他既中了举,按照先前商议好的双喜临门,你们的婚事就该如期举行了。娘和爹现下就去瞧瞧,顺便帮帮忙。”
张七星一怔,羞红了脸,点点头。
她倒是安分了下来,可深夜间,另一个不安分的人就来了。七星正在床上辗转反侧,就听到了阿黄的一声响亮的汪汪和他急急哄狗的声音。
骑在墙头的董淳急得满头大汗:“嘘,嘘,阿黄乖,别叫了,是我,是我……”
月黑风高夜,就算未来姑爷,阿黄也不想给他这个面子,它抬头就要来一段仰天长啸,却被熟悉的女声喝止了。七星站在阴影处,轻轻唤了一声:“阿黄回来,别跟扰人清梦的小贼一般见识。”
阿黄嗷呜一声,摇着尾巴,欢天喜地地扑进了女主人的怀里。
董淳原本尴尬地连话都说不出来了,却眼看她就要毫不留情地关上房门了,他忙低声道:“等等!娘子!”
张七星感觉自己的脸颊脖颈都要冒烟了,她气急败坏:“都告诉你多少次了,别乱叫!”
董淳虽看不见她,可凭着她的声音,也能想象到她此时荷粉露垂,杏花烟润的模样。他傻笑一声:“怎么是乱叫呢,本来就快是了嘛。”
张七星已经不想说话了,她抬脚就要走,董淳听到她的脚步声,急急道:“别走呀,我话还没说完呢。”
张七星啐了一口:“信你就有鬼了,什么话白天不能说,非得晚上跑到人家墙头来。”
董淳摸摸后脑勺道:“因、因为,我觉得我要是不说就睡不着觉了……”
这是什么烂理由,她扑哧一笑,随即佯做不耐烦道:“那就快说,再别别扭扭的,我就放阿黄了。”
董淳道:“别别别,我说、说就是了。”
张七星竖着耳朵等了半天,他还是支支吾吾的,她素来是个急性子,正待再问时,他的声音就随着如水的月光流淌到了她的耳边。
“七星,我以后、会对你好的。”
多年前,那个幸运娶到仙女的男人,在新婚之夜时,也是翻来覆去地念叨这句话:“娘、娘子,我会对你好的,我一定会对你好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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