笃哥儿走到簪獬身边,将手里砍刀扔到一旁。
晕倒趴在地上的女子被翻过身,露出小蚕消瘦的脸,双目紧闭,嘴唇泛白。
笃哥儿蹲在她身旁,一手向下,一手胡乱拉扯小蚕身上的竹叶衣,整个人趴上去,嘴里呼出热烘烘的臭气。
本该昏睡的小蚕突然睁眼,抓起压在手掌下的尖石头,朝着笃哥儿的头猛砸——“砰!”
笃哥儿双目圆瞪,疼得僵住。小蚕将他一推翻到在地,手脚并用爬上前,举起沾血的石头狠狠捶向笃哥儿太阳穴。
忽然一只手伸出,抓住小蚕的手腕。
山子穿着里衣,岁首节新剃的短须,仿佛半宿胡乱长成一圈。腮帮凹进更多,显得圆脸在火光下怪异的很,平眉垂成八字眉,睁不开的眼睛仍旧眯着。
小蚕奋力挣了挣,手腕霎时红了一圈。
山子看向簪獬,小里正一手扶剑一手环腿,枕着膝盖,睡得香甜。身上披着缂织披风,金丝花纹映篝火,流光熠熠生辉。
笃哥儿捂住后脑勺挣扎起身:“山子……你……”
山子闷声道:“水里全是睡草那味。”
笃哥儿疼得龇牙咧嘴,伸手扯出裤腰带拉开:“山子,你给我压着。”
山子低喝:“你给我把裤子提上!你疯了。”
笃哥儿哆哆嗦嗦,眼里闪着奇异的光:“我早就疯了,她要是不跑,我大儿都有牛犊大了!让我艹她,让我艹她!”
“你轻点嚷。”山子一手控制小蚕,一手拦住笃哥儿,“她是里正带来的,你不要命呀。”
笃哥儿后脑勺的血珠子像是滴进了眼睛里:“天君来了也不行,她得给我生孩子,给我们家留下香火。山子,我求你了,你说家里没个女人行吗?我爹就是给她气死的!我爹、我爹死时候都没能闭上眼睛……山子,山子!我给你磕头。”
笃哥儿跪下给山子疯狂磕头,额头登时见红。
山子赶紧松开小蚕,抓起自己支在木架烘干的棉袄:“你别动,我给你包扎。”
“我不要!我不要!”笃哥儿疯癫朝小蚕扑过去。
小蚕似乎被吓懵,呆呆站在原地等待。
“滚!”簪獬腾地站起,抬脚一蹬踢翻笃哥儿。
笃哥儿顺势抱住簪獬的腿,哭嚎:“里正你替我做主啊!里正,求您给我做主!”
簪獬气得噎住,抬腿挣脱不开,急得“铮”的一声拔出礼剑:“松开!给我松开!”
小蚕举起石头想要上前,山子慌忙拦住。
笃哥儿死死抱住簪獬的腿,疯了一样嚎叫:“里正啊求求您!求求您啊!给我做主啊!我只是想要个媳妇要几个崽,让我艹她!让我艹她!”
簪獬气得脸色煞白,手腕一转,剑柄重重砸向笃哥儿后脑勺。
“砰砰砰!”一连数声闷响,笃哥儿软软瘫倒,簪獬反握礼剑,满手猩红,剑柄嘀嗒嘀嗒往下淌血。
山子满脸惊恐。
簪獬怒道:“还不把他绑起来!”
山子扑上去双臂环住笃哥儿,胡乱点头:“是是是。”
簪獬犹不解气,抬脚狠狠一踹笃哥儿的腿:“给他把裤子穿好。”
山子慌忙拖着往后退:“是是是。”
簪獬弯腰捡起地上的竹狸皮帽,给小蚕戴上:“我们见过是不是?绿色的火。”
小蚕瑟缩了一下,怔怔看着簪獬。
簪獬道:“到了向阳村我才想起我们见过。那天你从向阳村逃出来,这个人追你。所以我先遇到你,又遇到他。”
簪獬朝地上的笃哥儿努努嘴:“山子又追这个人,可能也是追你。”
山子忙道:“不是不是。”
簪獬讥讽:“嗯,桥塌了,索道断了。”
山子缩头不语。
簪獬又道:“你好不容易从向阳村逃出来,且还有人在追捕你。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,还不算奇怪。但仔细想想,五页胆子不大,也没那么好管闲事,就算看见什么怪事,也是先进村禀报。”
“又怎么会自己一个跑到山沟,还把自己弄伤。”簪獬摇头,“再说,失调症病人这么好心,还生一堆火怕他冻死?”
簪獬见小蚕一直低着头,宽慰道:“你别怕,我来了,竹海就要按国家的规矩来办,犯法必惩。你有委屈,有冤情,都可以跟我说……你要给我看什么?”
小蚕缓缓摊开掌心,露出一片薄薄刀片。
很薄,薄的伤口只会留下一条细线。
簪獬一愣,忽觉血气上涌,肝气郁结,难以呼吸。
她张张嘴,没能说出半个字。
怎么,怎么就没一个让人省心的!
小蚕忽地低下头,闷声不吭转身冲进林子。
“你给站住!”簪獬将披风往身上一甩追去。
她跑出两步,转身抄起一根火把,又气又急俏脸煞白:“你给我回来!你就是想寻死也给我把话先说清楚!”
簪獬再回头,小蚕已经没了踪影。
她疾步冲出几步,目光左右一扫,窥见暗林中一道身影,大跨步就要奔过去,却被山子一把拉住。
簪獬回头瞪眼:“你干什么!”
山子拽着她往回:“里正,山里不太平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簪獬一挥带血的礼剑,利器划破空气,甚至带出黑影。
山子决然不肯退步:“谁都能死,您不能。”
簪獬喝道:“谁也不能死!”
两人争执不下,簪獬甩开山子的手:“快把人叫醒!”
“是是是。”山子忙去拿竹筒,口中不忘解释,“里正,睡草汁不似麻药,只是让人酣睡入梦,冷水一浇人就能醒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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